詩文正法眼的禪意 – 楊錦富

詩文的創作中,常見「正法眼」的詞語,一般皆少於知道此語的意思,仍宜略略明。其實「正法眼」亦即「正法眼藏」,那是禪說的一個重要的名相。所謂的「正法眼藏」,推開來,是正法眼與藏的意思,正法眼,指的佛的心眼通達真理智慧;而「藏」,指的能洞徹實相萬德含藏的無盡藏。「正法眼藏」就是《法華經》所說的「佛知見」,也就是由釋尊付囑迦葉,輾轉相傳,而佛所徹悟不可思議、無有分別的涅槃妙明真心,這妙明真心乃即所謂的「禪」。

其實禪也者,是無名相,也無言說,只有在超越一切概念、理論、知解之後才能出現。因為人間世事如被概念性的語言所分割,即形成有限性,有限性永遠是不真實的。以是所有相對的感覺,如憂苦、悲離、貪嗔、煩腦,貪嗔等等形成的想法,常常都是「妄心」所致,都是痛苦的深淵。凡執著人我的「我執」及執著外在因緣的的「法執」,都是凡夫俗子生死輪迴的根源。禪宗主張唯心淨土,自性佛陀,認為心涼性自涼,心澄心自澄,如以禪宗達於真理智慧的「法眼」觀之,宇宙和自然界不會自己產生寒暑相對的感覺,從宇宙萬有「真如」的本體來說,「如如」便是開悟後所得真理。

在禪思的直覺與觀照中,一切時空物我的界限、區別都不復存在,完全混沌一片,物中有我,我中有物,視覺、味覺、聽覺、觸覺可以相通,本質與現象的關係可以顛倒,此與彼,外與內,有與無,乃至一切分別都可以消彌,如《林間錄》卷上所載晦堂禪師的偈云:「天下心知不可藏,紛紛嗅跡但學香。端能百尺竿頭步,始見林梢掛角羊。」意思是參透了禪關,百尺竿頭,更進一步,就能明白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的奧義,就可以打破習慣思維的迷思,而那些似乎不通的事情即可豁然貫通。

以禪喻詩,詩有禪趣,也有禪境,這禪趣禪境所現示,就如夜裡玲羊的掛角,無跡象可尋找,既無跡象,便不用言語形容,既不用言語形容,便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,那就是心感,也就是心通。如前所述「水流心不競,雲在意俱遲」,及「雨中山果落,燈下草蟲鳴」等句,悠閒自然,淡意具足,無刻意書寫,而意盈滿,無著意描繪,而景開明,不必用心琢磨筆墨而境自現,便是詩的正法眼禪意的透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