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子的心性說 – 揚錦富

    孟子的心性觀點,歷來學者講的已多,這裡,只以綜述方式整理,希盼對孟子思想有一番溫故的認知,

    今就心性的觀點說,可討論的重點有二,一是心性的意義為何,一是性善的主體為何,依次論敘。

(一) 心與性的意義

    孟子論心,具多方面。

    一指道德的本心。如〈盡心上〉所說:「君子所以異於人者,以其存心也。君子以仁存心。」又「仁,人心也。」又「仁、義、禮、智,根於心。」存於心的仁,人心純然的仁及根於心仁,三者都是道德主體的本心,也是所謂的心體。 同在人身中,孟子又有大體、小體的分別,前者指心,後者指耳目口舌,二者又互為對立、人的行為如接受大體的引導,即是大人;接受小體的引導,即是小人。大體在心,是上天所賦給我的,人由此而立本立身,可見心多麼重要。

    而在心本身,也有二種正面的對應, 一指的不忍人之心,一指的惡惡之心。說不忍人,說惡惡,指的都是心體的存在,這心體不是抽象的,它隨時活躍在人的生命中,人如一念自覺,便能感覺它的存在;如一念昏昧,它就暗然消失,就是操則存,舍則亡最好的說明。

    孟子對心的理解,不是只在善心處研磨,對實際行為所表現的惡心也特別留意,比如〈公孫丑上〉所說:「詖辭知其所蔽,淫辭知其所陷。邪辭知其所離,遁辭知其所窮。」 意指

1.聽了這人偏執一端的言辭,就知道他的心為何遮避不明。

2.聽了這人誇大吹噓的言辭,就知道他的心為何陷溺不拔。

3.廳了這人淆亂是非的言辭,就知道他的心為何叛離正道。

4.聽了這人支吾閃爍的言辭,就知道他的心為何窮於應付。

    乃知這裡所說的心,就是淫辭、邪辭的心,也就是誇大吹噓、淆亂是非的心。實則心體本無不善,但表現在複雜的行為中,就有善有惡。只是在先驗的善心與現實行為中的善惡,孟子沒有明確的討論,也缺乏確切的佐證,於是後世對人性善惡的問題便作了許多無謂的爭論,這些爭論對人性的內涵,其實沒有太大的助益。

    孟子對心的見解,除了德性心的解說外,還觸及到認知的意義。比如〈梁惠王上〉所講:「權,然後知輕重。度,然後知長短。物皆然,心為甚。」 指平常的東西用秤去稱,然後才知道輕重;同樣的用尺量度,然後才知道長短。所有的東西沒有不是這樣,人心更是如此。嚴格說來,這心當然不是道德的心,而是認知的心,只是孟子沒有明顯說明,類似這樣的例子也少,所以一般人沒法適度劃分,最後還是歸於道德的一元化。

    由心至性。孟子言心,所述涵義甚寬;言性,則始終堅守一種意義,亦即人性皆善。同為性,心之外,有耳目口舌的性,但耳目口舌,就孟子而言,卻不認為是性,認為那只是感官的機能,他所謂的性,是以心為主體的性,也就是用人心之善來印證人性之善的性。換句話說,心之性是內在的,又是超越的,內在於人是人性,超越於人,則同於天道、天命,所以盡心可以知性,知性可以知天,就這觀點,孟子延伸了道德形上學的開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