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師節-從思想觀點談孔子的歷史地位 – 楊錦富

    孔子在歷史上所佔的位置應是永恆的。講他的地位,所以不加「中國」或「華夏」的限制詞,是在表明孔子的地位不限於中國或華夏,他早已是一位世界性的人物,要了解他或評論他,都應該將他納入世界偉人之林,才能看出與其他偉人的異同與得失。

    偉人當然是人,人有特質,也有限制,而所以和他人不同,在於不平凡,也即是在普遍的意義中,凸顯他的獨特個體。近代中國,評孔與崇孔的人始終敵對,也始終互爭長短,其實長遠看來,無論評孔與崇孔,都無特別意義,對孔子而言,都無損於他在歷史中的地位,畢竟偉人還是偉人,增一分讚和貶一分損,對孔子都沒有影響。從中國史上看孔子,每一個時代所反映出來的孔子,都有時代的契機,每一個人所了解的孔子,也多少反映著一己的願望,這是偉人的幸運,但並不全然是幸運;當我們嘗試去了解偉人的時候,我們都不是偉人,因此了解便有局限;不但個人有局限,時代也有局限。民國以來,許多知識分子都接觸了另外的文化標準,也開始學習運用一些新的思考方法,因此比較重視知識,尤其科學知識;在這樣的背景下來了解傳統,必然會有新的演繹,即如對墨子和荀子,都有了新的評價,研究方面也有較好的成績。而在民初的時期,孔子幾乎是以一個反面的角色存在,這也意謂著過去因對孔子無限制的附麗所作的反動,就孔子的時代意義而言,其實是不公平的。因此,在正反兩端的互評中,持中的態度就很重要,至少能脫出褒與貶的架構,盡可能根據原始直接文獻和史實作一析犛,對孔子歷史地位的評價才有意義,因此,就上之所述,再根據史實,在了解孔子上,所把握的,基本上有二個要點:

(1)在思想史上,孔子影響了後來的諸子。孔子不必一定是諸子的源頭,但他以前的諸子,或多或少都曾受到他的影響,不論是認同或責難,往往把焦點集中在他身上,說明了先秦時代,孔子已居於思想史的中心地位。

(2)在教育的推衍中,孔子打破了貴族教育的藩籬,開啟了平民教育的先河。後來的諸子,有的在當時極有威望,比如墨子之流,聲勢不亞於孔子,也都教授生徒,但沒有一個像孔子般標示出偉大的教育宗旨;即使對傳統文化的繼承與轉化,也沒有一人能扮演如孔子那樣重要的角色。

    依據這點史實,加之孔子在思想及人格方面的成就,使他在中國歷史上能夠長遠不朽,而如果定要說他的地位因帝王的提倡,那應該是少數人的偏見,帝王們的尊孔祀孔,為了自己,也為了天下百姓,但他們接受的卻是一個偶像和一個象徵意義的孔子,就因為這樣,使得孔子神聖化,同時也使孔子世俗化;要使孔子在這兩方面趨勢中不僵化,始終顯現智慧之光和精神領袖的地位,責任不在他人卻是在知識份子身上。要知孔子不會希望後人只把他當作偶像去崇拜,他的人格或者他的生命特質,根本上便是排斥神化,既然排斥神化又何需偶像崇拜!他最期許的是有人能學習他勤奮好學的精神,以及對人類社會的關愛與同情,把他的精神和感情,切實表現在做人做事中,使中國能有更多奮鬥不懈熱愛世人的人,也只有這樣,才能撐起孔子在世界史上不朽的地位。

    清末以來,有如梁啟超等人,視孔子為諸子之一,把孔子諸子平等相待,這當然與傳統的標準不合,但同時也是一個契機,至少他們擺脫了宗教化的崇敬,僅就孔學作研究,孔學當然只能是許多學派中的一個學派,孔學包含不了諸子,諸子也無庸干涉孔學。因此,僅以研究的態度看孔子,恰也正是這時代新的動向,

    可以把孔學經由認知或知識的考驗,借由新的標準去重建它。換句話說,必須經過這個時代新的考驗,才有機會使孔學中包含的價值重新發揮實際的作用;才有機會使新形象的孔子真正進入具有現代學養的知識份子心中;這個標準雖然不合中國歷來的傳統,但無疑的,還是要經過這樣客觀研究的過程,才能落實孔子在現今時代世界性的地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