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來西亞孔學研究會出版,林緯毅博士编,2009年4月
尧曰篇第二十
【原文】
20·1 尧曰(1):“咨(2)!尔舜!天之历数(3)在尔躬(4),允(5)执(6)其中(7)。四海困穷,天禄永终(8)。”舜亦以命禹(9)。曰:“予(10)小子履(11),敢(12)用玄牡(13),敢昭告(14)于皇皇后帝:有罪不敢赦。帝臣不蔽,简(15)在帝心。朕(16)躬有罪,无以万方;万方有罪,罪在朕躬。”周有大赉(17),善人是富。“虽有周亲(18),不如仁人。百姓有过,在予一人。”谨权量(19),审法度(20),修废官,四方之政行焉。兴灭国,继绝世,举逸民,天下之民归心焉。所重:民、食、丧、祭。宽则得众,信则民任焉。敏则有功,公则说。
【注释】
(1)尧曰:下面引号内的话是尧在将帝位禅让给舜时说的话。
(2)咨:表示赞誉的感叹词。
(3)天之历数:历数是帝王继位的次第,这是由天命所决定的。
(4)尔躬:你的身上
(5)允:真诚,诚信。
(6)执:执行,保持。
(7)中:中道。
(8)四海困穷,天禄永终:四海,指天下。如果天下的人民陷入困穷,天所命给你的君禄将永远断绝。
(9)舜亦以命禹:舜也用尧对自己说的话命令禹。
(10)予:我
(11)小子:自己的谦虚称呼。履:这是商汤的名字。
(12)敢:相当于“谨此”, 有尊敬的意思。
(13)玄牡:玄,黑色谓玄。牡,公牛。用黑色的公牛向天祭告。
(14)昭告:明白告诉。
(15)简:选择。
(16)朕:我。从秦始皇起,专用作帝王自称。
(17)赉:音lài,赏赐。下面几句是说周武王。
(18)周亲:至亲。
(19)权量:权,秤锤。指量轻重的标准。量,斗斛。指量容积的标准。
(20)法度:指量长度的标准。
【语译】
尧说:“啊!你舜!天命帝王继位的历数已经落在你的身上了。诚实地保持那中道吧!假如天下人民都陷于困苦和贫穷,上天赐给你的禄位也就会永远终止。”舜也这样传命于禹。商汤说:“我小子履谨用黑色的公牛来祭祀,公开向光明伟大的天帝禀告: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;天帝的臣仆,我也不敢隐瞒掩蔽;天帝心中自能明察。我本人若有罪,不要牵连各方百姓,各方百姓若有罪,罪都归在我一个人身上。”周朝大封诸侯,使善人都富贵起来。周武王说:“我虽然有至亲,不如拥有仁人。百姓有过错,都在我一人身上。”谨慎制定量衡,审定长度规范,修复废弃的官职,天下四方的政令就会通行。恢复被灭亡的国家,延续已经断绝了家族,提拔被流散的人才,天下人民就会真心归顺服从了。所重视的四件事:人民、粮食、丧礼、祭祀。宽厚就能得到众人的拥护,诚信就能得到别人的信任,勤敏就能取得成绩,公平就会使人民心悦诚服。
【原文】
20.2 子张问孔子曰:“何如斯可以从政矣?”子曰:“尊五美,屏(1)四恶,斯可以从政矣。”子张曰:“何谓五美?”子曰:“君子惠而不费,劳而不怨,欲而不贪,泰而不骄,威而不猛。”子张曰:“何谓惠而不费?”子曰:“因民之所利而利之,斯不亦惠而不费乎?择可劳而劳之,又谁怨?欲仁而得仁,又焉贪?君子无众寡,无大小,无敢慢,斯不亦泰而不骄乎?君子正其衣冠,尊其瞻视,俨然人望而畏之,斯不亦威而不猛乎?”子张曰:“何谓四恶?”子曰:“不教而杀谓之虐;不戒视成谓之暴;慢令致期谓之贼;犹之与人(2)也,出纳(3)之吝,谓之有司(4)。”
【注释】
(1)屏:摒弃。
(2)犹与之人:同样给予人的意思。
(3)出纳:只有出的意思,没有纳的意思,指出手。
(4)有司:地位卑微管事者,由于出手吝啬,引申为小气之意。
【语译】
子张问孔子说:“怎样才可以治理政事呢?”孔子说:“尊重五种美德,排除四种恶行,这样就可以治理政事了。”子张问:“五种美德是什么?”孔子说:“君子要给人民恩惠而无所耗费;使人民劳作而不使他们怨恨;有欲望而不贪婪;舒泰而不傲慢;威严而不凶猛。”子张说:“什么是要给百姓以恩惠而无所耗费呢?”孔子说:“依照人民的利益所在而让人民去做有利的事,这不就是给人民恩惠而不耗费嘛!选择人民可以做的事情让人民去做,又有谁会怨恨呢?自己要追求仁便得到了仁,又还有什么可贪的呢?无论人多少,无论势力大小,君子都不怠慢他们,这不就是舒泰而不傲慢吗?君子衣冠整齐,目光神色严肃,使人见了就生敬畏之心,这不也是威严而不凶猛吗?”子张问:“什么叫四种恶行呢?”孔子说:“不经教化便加以杀戮叫做虐;不加告诫便要求立即完成叫做暴;迟下命令而要求限期完成叫做贼,同样是给人财物,却出手吝啬,叫做小气。”
【原文】
20.3 孔子曰:“不知命,无以为君子也;不知礼,无以立也;不知言,无以知人也。”
知命:知道天命。
知礼:懂得一切礼仪。知言:分辨言语的是非善恶。
【语译】
孔子说:“不懂得天命,就不能做君子;不懂得礼仪,就不能立身处世;不懂得分辨言语的是非,就不能认识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