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名利祿的心,有時容易使人迷惑。
仕宦而至將相,富貴榮歸故鄉,為人之所求,然落於汲汲營營,便是一番煩惱。得者,當然前車後擁,威震四方;不得者,藉藉沒世,江湖落魄。成敗得失,令人目眩。
曾見佛者勘破紅塵,捨離遁世,是為了名利的鍊子過於煩瑣,不得不如此耳。捨離未必人人皆如是,但為名趨利,弄得坐擁愁城,恐怕是箇相當的傷害。
孔子想乘桴於海,又說不義而富且貴,於我如浮雲,這是經驗之談。雖有入世的心,世局卻茫然迷濛,想變也變不了,所以乘桴於海是感喟的口吻;但儒家的精神絕非如乘桴於海即可了結,入內後仍得出於外,所以孔子只是嘆,沒有真正做去,纏繞在他心際的,是義與不義的間雜,義而富貴,可以去行;不義而富貴,那就如天上的浮雲,必是不屑與不願。
所以二者比較起來,儒家更有深意,在富貴名利的糾結中,儒家比佛家更具積極的向上性;這向上的力量,使那迷惑的人能從黑霧中覓得光明。因此,一個積蔽長久的人,如果想要找到豁解之道,儒家的精神不失為良方;因為儒家者流,於順逆之際,都能安然不戚戚,這種持中合矩的心,對那些迷離不知所從的人言,卻能引領他們進入一條坦然而軒敞的大路。